阿巴斯港航运为何衰退?竞争力短板在哪?
在国际海运版图上,波斯湾曾因“世界油库”的地位成为全球航运的黄金水道,而位于伊朗南部的阿巴斯港,一度凭借“伊朗门户”的地理优势,承担着该国超60%的外贸运输,是连接中东与南亚、欧洲的重要中转节点,上世纪90年代,阿巴斯港年集装箱吞吐量突破200万TEU,吸引马士基、中远海运等全球航运巨头在此设立分公司,码头吊机昼夜运转的场景曾是波斯湾东北岸的繁荣象征,然而2023年的最新数据显示,其集装箱吞吐量已跌至300万TEU以下,多条直达欧洲、东南亚的航线被取消,码头闲置率超过40%,作为深耕中东外贸市场15年的从业者,笔者亲历了阿巴斯港从“香饽饽”到“边缘港”的转折,其航运渐衰的背后,是多重现实因素交织的必然结果,而这些因素恰恰是国际海运港口竞争力的核心试金石。
一、区域港口的“降维打击”:当“枢纽港”挤压“支线港”生存空间
国际海运的本质是“效率与成本的竞争”,而阿巴斯港的衰落,首先源于周边枢纽港的强势崛起,在波斯湾及阿曼湾沿岸,迪拜杰贝阿里港、阿曼萨拉拉港、沙特吉达港等已形成“三足鼎立”的格局,这些港口通过数十年的持续投入,构建了远超阿巴斯港的综合优势,直接挤压了其市场份额。
以迪拜杰贝阿里港为例,作为中东最大的集装箱港,其2023年吞吐量达2100万TEU,是阿巴斯港的7倍,从实际货运操作来看,上海到阿巴斯港的40英尺高柜海运价约1800-2200美元,航程28-32天,清关时间需5-7天;而到迪拜杰贝阿里港的海运价仅1500-1800美元,航程25-28天,清关时间2-3天——即便算上从迪拜陆运至伊朗边境的300美元/柜成本,总物流成本仍比直航阿巴斯港低12%,总时效快7-10天,对于外贸企业而言,“低价+时效”的双重优势下,舍阿巴斯港而选迪拜,成为必然选择。
更关键的是中转能力的差距,杰贝阿里港凭借16米的码头水深、自动化集装箱码头和“全球前20”的中转效率,成为亚欧航线的核心枢纽,2023年中转货物占比达65%;而阿巴斯港主码头水深仅12米,无法停靠15万吨级以上的大型集装箱船(当前主流船型已达18000TEU),中转货物量从2019年的150万TEU骤降至2023年的45万TEU,彻底失去了对周边国家货源的吸引力。
二、基础设施的“老化陷阱”:从“硬件不足”到“效率塌陷”
港口竞争力的核心是“硬件+效率”,而阿巴斯港在这两方面的短板已成为航运衰退的直接诱因,从硬件来看,阿巴斯港现有集装箱码头建于上世纪80年代,设计年吞吐量500万TEU,但因设备老化,实际处理能力仅300万TEU,码头现有12台集装箱桥吊中,6台是2000年以前的设备,平均装卸效率仅30箱/小时,而迪拜杰贝阿里港的自动化桥吊效率达60箱/小时,差距一目了然。
更致命的是“水深瓶颈”,国际海运已进入“大船时代”,18000TEU以上的船舶需要至少14米的水深,而阿巴斯港主航道及码头前沿水深仅12米,导致2023年有3艘12000TEU的船舶因无法靠泊而改道,直接造成货物滞留,产生滞港费800美元/天/柜,外贸企业因此遭受的损失超过500万元,港口仓储设施陈旧,冷藏箱插座数量仅200个,无法满足生鲜货物运输需求,进一步限制了货源类型。
效率方面,阿巴斯港的“集疏运体系”严重滞后,港口与内陆的连接主要依赖公路,但伊朗南部公路等级低,货车平均时速仅40公里,从阿巴斯港到首都德黑兰的陆运需3天,而迪拜港通过高速公路连接中东各国,到沙特利雅得仅需1天,这种“港内效率低+港外衔接慢”的双重问题,让阿巴斯港在与周边港口的竞争中难以立足。
三、政策与清关的“隐性成本”:从“流程繁琐”到“信任缺失”
在国际海运中,“清关效率”直接影响客户选择,而阿巴斯港的政策流程与隐性成本,成为吓跑外贸企业的“关键推手”,从实际操作来看,阿巴斯港的海关手续仍以人工审核为主,企业需提交商业发票、装箱单、原产地证等10余种纸质文件,且存在“重复审核”现象,平均清关时间5-7天,更让企业头疼的是“隐性成本”——当地货代普遍收取“加急费”“文件处理费”等,平均每柜额外支出300美元,部分情况下甚至高达500美元,且无法提供正规发票,导致企业财务合规风险增加。
相比之下,迪拜推行“单一窗口”电子清关系统,企业通过平台提交电子文件后,24小时内即可完成审核,清关时间缩短至2-3天,且所有费用透明化,无隐性支出,笔者曾协助一家广州家电企业处理货物,从上海到阿巴斯港的40英尺高柜,因清关延误导致交货期推迟10天,客户最终选择弃用阿巴斯港,转而通过迪拜中转,虽然增加了中转环节,但总成本反而降低8%,这种“政策效率差距”,让阿巴斯港在客户心中的信任度持续下滑。
四、地缘政治的“风险溢价”:航线选择中的“安全优先”原则
国际海运对“稳定性”的要求极高,而阿巴斯港所在的地缘环境,成为船公司与货主规避的“高风险区”,霍尔木兹海峡作为全球原油运输的“咽喉”,常年因地区局势紧张处于“通航风险”中,2023年该区域发生多起商船遇袭事件,导致船公司纷纷调整航线,数据显示,2023年经过阿巴斯港的集装箱班轮数量同比减少22%,马士基、地中海航运等公司将伊朗航线的挂靠港改为阿曼萨拉拉港,虽然增加航程2天,但通过阿曼湾航线规避了霍尔木兹海峡的风险,保险费用降低30%。
伊朗长期面临国际制裁,导致金融结算困难,外贸企业通过阿巴斯港出口时,无法使用美元、欧元等主流货币结算,只能通过第三方国家中转,增加了汇率风险和结算成本,2023年,笔者接触的一家浙江纺织企业,因无法通过正规渠道收取货款,最终放弃伊朗市场,转而将货物销往迪拜,这也从侧面反映了阿巴斯港在“地缘风险”下的客户流失。
五、全球航运联盟的“航线收缩”:从“主港”到“支线港”的边缘化
全球航运联盟的航线调整,是压垮阿巴斯港的“最后一根稻草”,近年来,2M、THE Alliance、Ocean Alliance等三大航运联盟为降低成本、提高效率,不断优化航线网络,将资源集中于枢纽港,例如2M联盟的“亚欧航线”将中东枢纽港设在杰贝阿里,THE Alliance选择吉布提,Ocean Alliance挂靠沙特吉达,而阿巴斯港因吞吐量不足、中转能力弱,仅被保留为少数支线航线的挂靠港。
航线收缩直接导致阿巴斯港的“中转优势”丧失,2019年,阿巴斯港中转货物占比达40%,而2023年降至15%,本地货源又因伊朗经济制裁受限(非石油产品出口量同比下降18%),形成“中转流失+本地不足”的双重打击,更严重的是,航线减少导致“舱位紧张”,2023年旺季(9-10月)阿巴斯港的舱位预订成功率仅60%,而迪拜港达95%,外贸企业为保证交货期,不得不放弃阿巴斯港。
实战评测:阿巴斯港航运渐衰的核心是“竞争力全面落后”
综合15年的外贸实战经验,阿巴斯港航运渐衰的本质,是其在“区域竞争、基础设施、政策效率、地缘风险、全球趋势”五重压力下的竞争力全面落后,对于外贸企业而言,港口选择的核心是“成本可控+时效稳定+风险最低”,而阿巴斯港在这三方面均不占优:区域港口提供更低的价格(比阿巴斯港低12%)和更快的时效(快7-10天);自身基础设施老化导致效率低下,无法承接大型船舶;政策流程繁琐且隐性成本高,增加企业负担;地缘风险让船公司与货主“绕道而行”;全球航运联盟的调整则使其彻底失去中转优势。
若阿巴斯港无法在深水码头建设(需投入至少50亿美元)、清关效率提升(推行电子单一窗口)及地缘环境改善上取得突破,其航运地位恐将进一步弱化,对于外贸从业者而言,需警惕“单一港口依赖”,在选择中东航线时,可优先考虑迪拜、萨拉拉等枢纽港,通过中转降低风险、控制成本——这既是阿巴斯港衰退带来的教训,也是国际海运中“选择大于努力”的实战准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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